學生時代初讀《活著》,第一印象就是這是一本教導人們勵志、更精彩的生活的著作,但是前幾日重拾這本書,我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個最后牽著老黃牛漸漸走遠的主人公福貴身上,他身上的種種苦難卻蘊含著似夜空中繁星般的生命密碼。
俗話說:“麻繩專挑細處斷,厄運專找苦命人”,主人公福貴的人生就是一根麻繩,一根被上天反復搓捻的麻繩。當他一夜之間從闊少爺變成了社會底層的佃農;身上的雍容華貴變成了市井的粗布衣裳,最親的親人變成了田埂上的一個個小土包時,他還能牽著老牛哼著歌,念著家人的名字繼續前行。我想現在并沒有多少人能夠如此,他在絕境中堅持的韌性,讓我看到生命最本真的模樣。作者余華由點及面,用著最樸實的文字,點綴出中國農人幾十年的苦難人生。它讓我看到了多彩生活中漸漸褪去的光鮮,最終露出了兩個字“活著”,這本身就像是莊稼人腳底磨出的繭子,厚實得能夠踩碎所有尖銳的砂石。
本文中讓我動容的,不是家珍病逝的情節,而是兒子有慶被抽干血之后的一幕。那個抱著布鞋在田野里飛奔的少年,卻像秋天被雨水打濕在地的樹葉,落在了醫院的水泥地上,讀到這里我的心不由得顫抖了起來。可是作家余華并沒有讓悲傷無限制地泛濫開來,他借助描寫福貴抱著兒子走在月光下的畫面,把人們的眼淚釀成了夜空中閃爍的星光。
很多人都說《活著》這本書寫得太苦了,但是當我重新去閱讀這本書的時候,我發現作家余華在書中悄悄地埋下了溫暖的草蛇灰線。春生送來鈔票的時候,把錢壓在石頭下面的那個動作;鳳霞出嫁的時候,家珍連夜趕制的那件紅棉襖,這些細碎的光亮就像暗夜里飛舞的螢火蟲一樣,讓書中所描寫的苦難不再是漆黑一片。
當代的年輕人大多時候把“躺平”這兩個字掛在嘴邊,但是你看看凌晨三點還在營業的便利店,看看外賣騎手車筐里面溫著的飯菜,哪一個人不是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對抗著生活?《活著》這本書告訴我們,堅韌并不一定非要擺出一副戰斗的姿態,能夠在命運的重錘不斷敲擊之下保持正常的呼吸,本身就是一種悲壯的勝利。
合上書頁時,窗外的梧桐葉正沙沙作響。我突然理解余華為什么選擇讓福貴活著——不是為證明苦難能被打敗,而是想讓我們看清:生命如同掌紋,再曲折的走向都藏著專屬的河流。當我們在黑夜里抬起眼睛,那些被淚水洗過的星星,總會比往常更明亮些。
工程造價2401班
高嘉暉